從前…
. \4 X+ A2 O- U% X
4 L- I9 i0 E. [% g 某個村子裡，有一個男孩子要上戰場，與他許下一生的女孩為了他，每天默默地許下一個願望，然後把一棵種子埋在湖邊。
5 K* }$ i9 x) A2 U' @( r
' H" z8 [; @7 h
女孩細心呵護每一顆種子，因為她深信每當種子發芽時，隨著種子所許下的願望也就能夠得到實現。
4 d8 S8 o/ n, W1 _
; D5 ]2 ^ S" z& G/ k( T( I/ B 她的好友問她許下了什麼願望，她也只是搖頭笑笑不作回答。她所許的願望只有一個…希望他能夠平安…
( H- e$ F# O/ v; U; ^
% @. S$ o& ?2 C( W: n4 y但是戰爭結束了…男孩子並沒有回來…
: ^$ d6 s& A! q" }5 X: g( \* c" G8 P0 K: Q4 |) p5 [
女孩仍然執著地守護著她為男孩所種下的每一顆種子…儘管在戰爭結束的五年後，村裡的人都勸她放棄。
) l2 V: n( {, i1 J5 H8 v7 u3 w3 u, `
父母替她物色了一戶又一戶的人家，女孩仍舊不為所動。終於，她的父母被逼急了，在不理會女孩的抗議之下，他的父母硬是把她許給一戶城裡的人家。
1 N$ W5 c/ X, ?- [% C
- L& K# n+ Q' p7 q
女孩試過用任何的方法去拒絕這樁婚事，但都沒有產生效果。但在舉行婚禮的前一晚，女孩突然不再抵抗，乖乖地穿上那讓全村女子都羨妒的禮服。
6 s0 O C1 [% M+ k2 b( P
- A: w/ W; m1 N: v+ c- e 家裡人只道她終於想開，歡天喜地的去籌備明天的婚事。卻不知道女孩其實已悄悄地下定決心，她要守住自己和男孩子的諾言…
( O4 h7 I7 O1 i; v; n: k G
; }& S7 N+ x( O
婚禮當天，幾乎全村的人都集合在丘上的教堂。他們都衷心祝福這一對新人，但當新娘出現在地毯的另一端的時候，所有人都呆著了…新娘的禮服不是白色的…它被新娘手上的血染成紅色的…
( L7 r* ~, a5 l; }) Y7 W- j8 E& F+ V' M0 l% n
看著受傷的新娘，儘管新郎力排眾議要娶她，但所有的男方家人都堅持著要退婚。
) g" p* g% H7 }9 h
& f2 X. R ]6 F3 Y6 m6 R, ^
女孩終於得到她要的寧靜，因為她被逐出家裡…和整個村子…
# k1 J! A/ q3 _6 |* g3 Z
5 d$ T* E: }0 I
十年…二十年…四十年…六十年…早在人們忘記這段故事的時候，女孩仍然默默地灌溉她的森林，儘管她已青春不再、輕靈的腳步變得沉重、烏黑的頭髮早就變得花白、青春的臉龐也被歲月刻下一道又一道的疤痕，但是女孩仍然沒有停止。她還是每天陪伴著她的樹，直到天黑在回到自己在湖邊搭的小茅屋…
7 b" Q0 L3 w: M5 j. t$ D
7 q" K& ~5 _0 F8 Z+ m* j& Z! Y9 s女孩死的很孤獨…因為她的樹不能在她生病時照顧她，替她叫大夫，救她的性命…
- d% d; R( N) L( f& Y: N
9 K& j; O+ E5 k. U0 F6 B* z幾個村裡的小伙子看的不忍心，於是幾個人把她葬在湖邊的一棵樹下。說也奇怪，從那天開始，儘管其他的樹都會隨著季節的變換而有枯有榮…但只有那棵樹，據說從那一天開始就不曾再掉過一粒果子，謝過一片葉子…彷彿周圍的時間都停留在那一刻，不再流動…
' C. c6 Z9 i* O
# I1 e4 H# ?1 \9 U# V& c從那一天起，湖邊多了一個傳說…不管男女，只要能夠跨越那片森林並在許願樹前埋下一顆附有自己願望的種子，那麼他的願望一定會實現。當然，前提是他必須是真心真意的…
7 s1 V* w# ~6 ]2 y0 z, p8 x) t) ~' J+ p2 L" p
聽福伯說完整個故事的時候，我握住小妍的手不禁緊了一下。小妍彷彿了解我的心意地回握了我一下。其實我們都不是第一次聽這個故事，幾乎整個村子的年青人都是聽福伯說故事長大的。但是今天的故事對我特別有意義。
9 `% D5 k0 S9 W: C& w* l0 A/ A8 `
因為…我後天就要隨駐守這裡的軍隊上戰場了…
7 U+ Q4 \7 H# g6 a* o# g- \
3 N+ {8 c! i) g( H% C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回來…小妍答應我…她不會去送我，因為我離去的時候，她會站在許願樹前為我埋下一顆種子…。但是我希望小妍不會像故事裡的女孩那麼傻。
* h1 N. y- C: x% c+ m4 w% v沒有人需要犧牲自己的一輩子去證明自己有多麼愛地一個人…因為那只會讓你愛的人更加心疼…
d. M) ?$ p3 N9 f: l9 P1 C' _! ]: E( E# {0 ]/ B0 e2 Y3 }% I
“那，那個男孩子到底去那裡了﹖”
) b- z, X6 D6 m# U1 b& ?" z
這是每當我們聽完故事一定會問的問題，但儘管我從八歲問到十八歲，福伯永遠是用一個笑容，再搖搖頭來回答我們，然後再用他的拐杖撐起自己微跛的身軀，緩緩地踱步回家，做為每次的結束…但儘管如此，我們仍然在每一次故事結束後發出同樣的問題，因為我們相信福伯只是賣個關子，總有一天他會告訴我們男孩到底去那裡了…其實我們早已不下千萬次地去臆測故事的結局。像是男孩子死了…變心了…受了傷所以沒辦法回來…甚至連福伯就是那個男孩的說法都出來了…但是我們並沒有妄下斷語，因為我們相信，從福伯口中出來的結局，一定比我們的要更動聽，也更動人…
. b& r- J% |- b: A) m) G3 V8 x
( b8 Q% w8 M2 E$ }9 o5 E“我想…我可以回答你們那個男孩去那了。”
+ L% i5 {: r+ l" h2 s: ^
; y; X9 S* f! y& y; A. Z9 Q聽到這句話，我們每個人都轉身回望這個從一開始坐在我們身後跟著聽故事，卻毫不起眼的年青人。他大約二十上下，從福伯剛開始說故事時在我們身後的一棵樹下乘涼。本來也沒什麼人留意他，但他的驚人之語倒是吸引了我們全部的注意力。
. g( D* b4 I8 l L R
2 F4 t1 _9 Y# B/ ]8 v# d: y' M“怎麼了﹖幹嘛直愣愣的看著我﹖你們不想知道後來的故事嗎﹖”年青人笑著說。
6 Q9 q! ^5 y& H
, ]' w2 z o) M$ w% H( V“想！當然想！”
( |) m6 t2 X7 K* Q8 V, H0 t. k9 _, z! n) V1 \0 p
不知道是誰先說出了這句話，但是我想應該不會有人怪他的唐突，畢竟這個故事從小就在我們腦海和夢境中不知道迴盪過多少次。終於可以在今天聽到整個故事，也算是給我的臨行踐禮吧！正當每個人準備聽年青人繼續說下去的時候，福伯反而說了一句話：
$ C( h% Y# v2 |2 d# X/ m
“也該是時候了…年青人…你跟我來…你的故事，應該是先說給她聽…”說畢，他就拄著自己的拐杖，緩緩地向村子的另外一頭走去。而年青人彷彿也知悉福伯的心意，沒有多問什麼，只是默默地跟在福伯的身後…留下一臉錯愕的我們…但是當然，我和小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，我們倆個很有默契的交換了一個眼神，就偷偷地跟在倆人的後面，留下了更錯愕的他們。
. q1 F# R/ {, b ]$ T" G0 ?
1 |. G; y: D+ P' I% j# ?) P福伯緩步走著，年青人也默默地尾隨在後，我和小妍也偷偷地跟在後面。福伯三不五時地向後看，顯然不想讓我們跟著他們，所以我和小妍也不敢跟的太近。還好這片樹林是我們從小的遊戲場所，所以雖然我們一直保持一段距離，倒也不至於跟丟了。
0 P$ b4 {" P, b4 n- B
5 I5 G! l0 y1 k, n+ f) X' s
走過了村子、越過了小溪、穿過了森林。福伯帶著年青人到一棵大樹的蔭下。
$ u- u3 n8 t3 P那是一棵很奇特的樹。儘管當時已是秋天，周圍的樹也開始枯黃，但唯有它仍維持著盛夏的模樣。
. m. g" N7 c8 O& Q/ r( d* f' Q8 j
: s1 l& y: h. j5 P0 D“這....就是許願樹﹖”年青人問。
7 s0 z# L; g/ g+ P! ?! B' o
) i5 Q! q( N( @5 `2 d
“對。這也是她為他種的樹。”福伯說。
# k% ?( |! u J+ V
& x' L5 n. L: O4 q& J
“那麼…我想我應該先介紹我自己是誰…”年青人說著，邊放下了他的行囊。
& R: J9 |- [4 P3 B& \# t
還有他手中捧的罈子。
; [& L5 W3 d4 j+ i' U7 M
, C0 a1 _9 }% u: Z“不用了。你來只是告訴她後面的故事！”福伯打斷了年青人。但年青人只是聳聳肩，輕輕地坐在樹蔭下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，繼續整個傳說…
7 D7 a* F6 K o- w4 m
# u2 f* d. {3 |' s
其實…男孩並沒有死。在戰爭結束之後，男孩很幸運地存活了下來…但是他並不快樂，因為在一次掩護村莊的行動當中，他發射的子彈打中了一個隨同村人逃難的女孩。
3 Z4 q/ d/ `4 S$ w# k- f8 O; K子彈打在她的背上，卻狠狠的擊在他的心上。同伴們勸他不要負這個責任，甚至有人願意替他“解決”整件事。但是男孩都拒絕了…他不願為了掩飾自己的錯誤而造就更大的錯誤，所以他決定負責…。
8 A' W- i& |$ O1 J5 K1 w6 ~4 J! ?- p$ i/ h, I$ c" S7 k7 o1 ?
男孩靜靜地坐在女孩的床邊，儘管村人對他有所指責、同伴對他有所不諒解，男孩都只是默默承受，因為他的心全都繫在女孩的安危上…
, V. [6 Y* |; Q5 R9 r
& p* \7 `9 }% U& q' n/ J; e6 u8 ~女孩終於醒了，在他不吃不喝的第五天。但是…女孩從此沒有辦法再走路…子彈擊中了她的脊椎…
2 z9 k& }# R: s% V2 {) ^( }
! }: y$ l3 W0 g; D6 i8 k A
男孩為了負責，自願肩負起照顧這個女孩的責任。在戰爭結束之後，男孩也沒有回家，他甚至克制自己不要寫信回家…他希望女孩當他死了，那麼她才可以找自己無法給她的幸福。
% T4 y: W/ N% N* N5 u
b% Y9 o% @. ? Y, ~! n9 Z受傷的女孩知道男孩並不快樂，她不希望自己的不幸帶給別人不幸。男孩被她的善良感動，男孩下了一個決定…向她求婚…
- E0 P8 [6 g% C. N8 D$ j就這樣，他們結婚了。
- Y% E6 x8 A7 Z; ]% l# x4 d3 e0 _/ q6 g; b' W7 P; `
時光飛逝，轉瞬間這一對新人已經是一對老夫婦了…儘管年老的兩人行動都有所不便，但他們仍然相互敬愛、扶持…直到老爺爺死去的一年後，當老奶奶在整理他的遺物，不經意的翻閱他的日記時，才赫然發現老爺爺根本不曾忘記過女孩…
! D; a% e h8 v4 \2 @
* N: ~& W3 W r, H1 o
老奶奶每翻一頁，就哭一次…她心疼老爺爺的苦心，他明明就不曾忘記過那個女孩，卻為了老奶奶而留在這裡，而且不曾在她面前顯露過他的一絲痛苦…但是在日記裡，他對女孩的思念卻深刻到另人心痛…也許他真正心愛的是那個女孩，但他卻沒讓她因此受到一點委屈…
0 y7 E. d$ y9 o
老奶奶決定要把老爺爺送回故鄉…
9 {3 K- s; K# A B
她累了他一輩子，是該讓他回去的時候了…
* Z) c+ k$ Y( F. l7 e# M“就是這樣。”年青人從包袱裡拿出了一本日記。
# |+ t' `( b' l; O8 ^% g4 E" e! f
6 W3 ]- B- p0 U
“這是他用對女孩的思念寫成的。另外，我還有一句話想說。”年青人說。
# P# n' D1 h! ~/ s$ o0 E {
“老爺爺他，到死也沒有背叛女孩…他雖然和老奶奶結婚，但是老爺爺從來做過對不起她的事。我也不是他們的孫子，我只不過是一直受他們照顧的孤兒罷了。”
% `: d3 X! A" `- C
! s, L$ K* ^7 ]' W1 @2 }7 J+ |+ k
“原來如此…妳也該放心了…他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妳”福伯一手撫摸著樹，一邊喃喃自語。
7 r. j ]* L2 u+ I9 G# O J, ~
$ S! W% L8 L* V$ ? [; S“還有，”年青人拿起他一直捧著的罈子。“這是老爺爺的骨灰，老奶奶託我一定要把他埋在女孩的墓地上。”
4 ^" T+ x/ |- J4 H- I1 ]5 X
" H' ]* r, G% M6 L+ q7 H& I0 K8 J“你就把它埋在這就行了，這整片樹林都是她的墓園。”福伯說。
0 P7 p$ ]9 p( h1 Z
* w# S, L. z% v9 [# J
年青人在樹下挖了一個洞，小心地把罈子和日記放進去，再埋起來。
! G4 A) n3 h7 ^, j6 v6 u. S: H. \4 d4 n# \" k7 y
“那麼，我就此告辭了…我必須趕回去和老奶奶報告。”年青人說完，對福伯微微鞠躬，就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。
% S! g D( E' F1 s& `3 U# N
" S1 m; u1 g$ X# z; p福伯就一個人靜靜地拄著拐杖，坐在樹下。
- b# M2 r5 ^- W% j: ]也不知道了過多久，森林的霧漸漸地大了起來…福伯這時突然說了一句：
_' q7 Y' h8 L5 o! c4 M( u* B
# P K' l# ?" q( {5 g) z
“你們先走吧…我還想再坐一會兒…”
; _5 b6 D1 U: E我和小妍很有默契地轉身，悄悄地走了…
$ }# S5 l' p3 j$ \ l
2 Q% p6 |8 T8 o回程，霧很大…路上的景物和來程時看來完全不同。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…
! S, t+ e0 a6 J8 q
8 G4 v3 {, k1 `/ I1 W但是我看到…除了我們之外，還有另外一對情侶在這裡，我轉頭想問小妍她是不是和我一樣看到了，沒想到小妍笑笑對我說：
/ p" L! G/ G2 E/ Q+ |“不管是不是『他們』，我們都沒有必要打擾他們。”
; x+ W l7 t2 q
7 z2 [# T2 I( X2 k2 M- n; e+ C
我也笑了。對啊！換做是我，相隔了那麼久，我也不希望被人打擾啊！
4 f) u5 }! N4 O# f$ u
5 Z# L6 x+ O9 U. n- `
隔天，我隨軍隊的列車離開了。小妍依照約定沒有來送我，因為我知道，此時的她，正在許願樹前為我埋下一棵種子…
7 f% R3 W' f9 o1 \
' F$ F4 I3 G; o' y8 K! L/ K
一個月後，我在部隊裡收到一封小妍寄來的信。
4 L: I, S3 M% Q
! [' j! \; f8 I6 D6 ]- e1 Z
她說福伯走了…在他自己的床上。福伯走得很安詳，因為當村人發現他的時候，他的臉上帶著微笑 …
, l# N9 K# w6 ^% K
- I1 c( }$ r a+ K& @; H另外還有一件事，原來福伯在走前交給小妍一封信，交待她在他離開這個村子的時候才准打開，現在他走了…於是小妍打開信…
5 [0 `5 u- a; j( A
7 ^+ N b3 h) K' Z2 v& p才知道…原來福伯就是當年的新郎…他一直後悔當初堅持要娶女孩過門…更後悔他沒有堅持留下她…所以他化身“福伯”，就是為了要守護著她，也為了能夠讓這個故事流傳…現在他等到男孩回來了…他也應該功成身退了…他畢竟守候了她六十年…他也累了，想休息了…。
4 R9 [ v, I* ^
$ e6 @& K* {" m9 s( z我一口氣讀完小妍的信件，把整個故事在腦海中完全地串聯起來。我被整個故事感動不已，不管是女孩、男孩、福伯、或是受傷的女孩。他們都是真正懂愛，而且用心去愛的人…
. V: y* d2 _: H+ h J' x; j
信末，我看到小妍留下的一行字。她說：
x+ \/ r* E. _2 b% Q( u. M. m
“附註：不管怎麼樣，答應我，不要亂開槍。”
4 F* V' q+ w; @" j' e
" V; M. @& G# I0 ^& p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