轉~網謬
今天一如往常，我連上了常上的論壇，並且點進了鬼話連篇的版面。這是我最常去的版，除了看版友發表的鬼故事外，我也會發表，當初只是隨手想寫寫而發出了第一篇文，但沒想到越寫越不可自拔，在版上也有了些名聲。" X& R' Y: a8 D; m% W
; j, Q/ \. b+ w* E. ^ 排在版面上第一個的是一篇標題為「類似上吊的怪聲」的熱門文章，看發表時間，是今天下午才發表的，而回復數已經衝到數百了。我點了進去，發覺原來後面的回覆不是在討論文章內容如何如何，而是在筆戰。若只看後面的回覆並不能了解前因後果，於是我把長長一串回覆拉到最前面，從頭看起。
0 V# M0 `1 N1 W. t; ^
* A4 Y; i j3 p& @ 文章屬於親身經驗，發文的人是個在外面租公寓的女大學生，她說她常在晚上睡覺時聽到有人赤著腳走路啪噠啪噠的聲音，然後噗咻一聲，像是走路的人跳了起來，緊接著發出的是清脆的一聲「喀嚓」聲。「難道是我的房間以前有人上吊自殺過嗎？不是聽說自殺死的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回到現場再自殺一次？那我聽到的就是亡靈上吊的聲音囉？」樓主在文章後面附上一串問題。
9 U) \! D2 {: k) u. V. Y1 p2 m- I b! c# O& w, e( \$ t
我拉動捲軸，前幾個回覆都不足為奇，有幾個人說只是樓主想太多聽錯了，也有人勸她趕快搬家，不要再待在死過人的公寓裡。8 o$ W, @9 y9 M4 g/ g- Q. j0 Z# M* Q
* Z" w' E$ H8 j: q" F# F$ A( a. |
而引發筆戰爆點的回覆內容是：「笑死人了，隨便聽到幾個聲音就說是上吊？哪有人是走一走就跳去上吊的？搞清楚狀況再發文好不好？」
* E. F1 |$ A" N5 |# n" Z6 r( @# ^# i: c' \* c+ k
我點進了這名會員的個人資料，大頭貼上的圖案是一個抓著髮膠的年輕男生，暱稱是很鳥的「帥優」，而在他的個人留言版上已經被塞爆了不少謾罵的留言。回到文章裡，下面馬上有一名見義勇為的會員回覆：「難不成這位先生有聽過人上吊的聲音？否則怎麼敢那麼肯定不是重複自殺的亡靈？」: H9 o8 u4 t; q" u
8 V8 Y/ g9 |' t7 A3 E% K 帥優回覆：「我是沒聽過啊，不過用屁眼想也知道，人要上吊一定是站在某個支撐點後才往下跳，哪有人走一走就上吊的？這篇是樓主想發來騙發文數的吧？」/ m/ |4 b- r. v) k W/ O5 B9 ~
, E9 r% B4 r" y' F( r+ U/ W" V. m8 f
他這句話說的也沒錯，我不自覺地點點頭。
6 T4 @: @% x) @# G5 ~* w ]" V% m- L) E6 l$ s% h9 M
下面經過幾句反駁後，樓主回覆：「我想起來了，那聲音在跳起來之前好像有停頓一下，應該就是爬上支點的聲音吧。」1 x, O7 [0 Z: F/ H; D
+ K2 X5 Z$ D$ I) D7 G
但她沒想到這一回覆讓帥優有了反駁的藉口，他回覆：「哈，知道有破綻後馬上就說另一個謊來圓了嗎？聽到幾個怪聲音就說是見鬼，根本是浪費網路資源，還敢說是大學生。」3 j# P5 h3 {) K' E
) i( s; r" C9 J0 }/ U, l4 B7 Y3 b
帥優這回一發不可收拾，許多人覺得他說的太過份，紛紛圍勦他，但帥優卻一個一個加以反駁，口才完全不像個人資料上所寫的16歲。筆戰會吵上癮，這樣一吵就吵上了幾百個回覆。已經沒有多少人管原本的導火線了，大家為的就是想挫一挫帥優囂張的氣焰。我枕起了雙手觀看這場筆戰，不打算參戰，許多人把很多圖片都用上來吵了，倒是有趣。
* Y: Q& P, s& k! e% C! n7 Y% g+ I3 e" C
大概是吵膩了，帥優發表了一句新的回覆：「大家別再針對我了吧，那位小妹妹啊，要不然把那聲音錄下來讓我們聽聽，要不然就自己去上吊看看，看看是不是真的是那個聲音，是的話再回來告訴我們啊，哈哈！」意料之內的，帥優的這幾句話又惹來一群圍譙。! }& i5 P& m' F/ z5 z3 L5 _3 f7 ?
( R/ q/ Q* C$ C 又吵了幾十層樓，有人發覺不對勁，回說：「樓主呢？怎麼不說話了？」
, F+ r, Q. d7 ^: u7 J( ^5 ^
3 n3 Y% Z- `" y7 G1 \ 這樣一說幾個會員也反應過來，紛紛詢問樓主在哪。帥優見狀很順理成章地說：「那小妹妹應該是知道自己的謊話被拆穿，下線去找媽媽了吧，哈哈。」
4 k. B4 x m8 i: b/ I$ B5 e9 t! j" k! s' v
幾個譏罵馬上迎來了：「去！我從來沒看過你這麼沒品的會員！」
& _; D+ w9 J' o- g$ p
5 m0 k* C6 ^& g' J- h: z; ^ 「你必要說成這樣嗎？」
& I& Q& q3 X, k4 P7 x
7 O* I$ F$ x- ]' I5 a+ e 有衝動一點的更直接說：「人家發個文你是在靠北三小，有種出來幹。」
4 l' E+ E- v, s: s3 v7 W
2 v' E; H; U3 ?/ N" u2 o 結果發表這句回覆的會員馬上就被黑名單了。8 y' h& Q0 X# x2 Q3 g L, ]
9 N" s0 m3 O: {* l& `
若樓主真的下線了，那也沒有什麼好吵的了。我正打算關掉這篇文到別的地方晃晃，樓主的回覆馬上就來了。7 X: _& w9 g0 r" U. i
: I/ `! e) b6 s- Z
她發表的字體顏色是血腥的紅色，內容只有四個字：「好，我上吊。」
1 B d+ l% U- h. W7 f- e! e$ \$ y8 D
這四個字，卻不知道讓多少會員登時凍住了手指。半分鐘後才有人跟著回覆：「唉，樓主，別理這小白說的，妳可別真的去上吊了啊。」
8 e8 g; u; D# y, \5 t' O A8 L
「這網路嘴砲……不要理他就好了。」. @1 A4 m% G; e8 ~* `! ?2 v
# I3 z- T% S* n: N! Q 「樓主妳別真的去上吊啊，那嘴跑隨便說說的而已啦。」3 Q+ t& A5 a( X t f) r1 i, Z6 O- a
: e1 Z8 j% a( d, f( _
「那卒仔出來，我吊死你的脖子。幹你媽的叫女人上吊，你有沒有良心啊，操！」這名會員馬上就被黑了兩個禮拜。
z [8 A+ i# q* ]
; k! E: W3 v) g# B' K/ b9 f 帥優倒很悠哉，說：「笑死了，難不成你們真以為她會去上吊？八成只是想嚇嚇我們，其實是下線去了，真夠爛的把戲。」& S6 B+ s! p4 [% V0 r Z9 s7 t
- I, f) Z$ v4 C4 V' X 「真他媽嘴砲！她要是真上吊了你賠的起？」又一名會員被黑單。
! R" A, b/ ?. c4 c5 S9 \1 v: U! M$ Y$ c/ s7 s- Y
剩下幾個人則盡量罵人不帶髒話，但聽起來實在沒什麼魄力。反倒是帥優從容地一個個把罵他的字語給回駁回去，讓眾會員無地自容。大家開始轉關心樓主：「樓主妳說說話啊？」
; V+ P' L6 t! x% D$ A
5 U1 l- o6 U4 w! i% `8 W$ i5 g/ D 「還在就說個話，讓大家放心一下唄。」, f% B7 E p) u, u
% ^6 F r7 t1 K5 N& B3 E) }! Q 「樓主樓主……到哪去啦？」 ~$ ^& G' G1 L `
6 L; P( y9 K: x! G, M; r
有幾個人越講越慌，從關心變成了著急：「樓主會不會真上吊啦？」
# x! [5 t, x( o/ Z, z8 w+ y- ]9 S; M& ~4 \) R( D8 X
「糟糕，要不要報警啊？」
: z2 C- u. l3 [$ e& j3 R/ \5 _) b+ R3 A, \. J. u+ S9 @6 l' U
我有點兒想笑，應該不會有人為了這種筆戰而上吊吧？2 F) |- w" N# Y, R- d/ _, X
$ F. h v% l$ W 但這風波越演越烈，很多人都聚集到了這篇文章上，集體苦勸樓主不要自殺，雖然說她已經沒有再回覆了。帥優也不說話了，可能下線了。
& p" f/ `$ S) E8 Z2 x
. l5 a, R8 }5 p4 j6 _ i1 u" ? 流產浪人、小ㄗ、異名、小芬、九十度等鬼版上有名的作家都來了，大家猛留言，但仍不見樓主回覆。我見事件差不多要落幕了，便關閉了文章，打算接下來到職棒版看看。. s3 K) [# F7 r0 r
2 r( U, K) d! Y6 U0 G5 D
但在文章關閉的那一瞬間，就只是那一瞬間，我看到一雙赤裸的腳在我身後垂下。# `& y: ]) t i; k3 \2 L9 w, M
' g5 E8 P. b R9 Q5 j# T9 r
沒有擺盪，因為只是一瞬間。我也沒有轉頭，因為螢幕上的倒影很清楚。1 ]! [ V, r; f- u0 a; T
* @6 M; X3 g6 E5 ]5 V! O# r5 d# ]# _
瞬間，那雙腳消失了。
7 Q7 F; h5 z1 C+ C4 S% a
( m8 [ K! U. ` 我還有點懷疑是不是看錯了，但像是催命似的，電腦旁的電話馬上急響了起來，把還沒恢復的我嚇的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。
) A5 ] Y: _6 W# p% v$ D& A4 }# e, }/ ]& L" H: ]: j) J
「靠北啊……怎麼挑這時候打來。」我喘了幾口氣，接起了電話，正想說「喂」，對面的聲音卻比我早出聲。緩慢，卻讓我說不出一個字。
% r0 C- s$ T# V) B5 l( _
6 \% p0 x* s) X5 @* h 「攤……怎……怎麼沒幫我……說話……」沙啞的女聲，還有像從喉嚨發出的咕咕的怪聲。2 i, _# p( F8 s" g
+ U9 m% ~) p1 F: a% X
我像觸電一般把話筒扔到電話上面，喘息著：「靠……靠北又靠南……竟然是惡作劇電話……呵……」) ^$ ]) ^9 [4 d' M$ E* @9 }6 o
; a& i) t5 d8 ~/ r1 q3 Y 以前看到小說或電影有人用這種藉口解釋這種電話時，我總是會笑那些人白痴，但沒想到現在我也想用這種藉口來解釋。& L% U$ n+ p( t4 ~( D
3 Y! e9 ?% R( u2 K) i. p
惡作劇電話？狗屁。那個人知道我叫攤耶。/ |3 b) l* d, c4 O, {# h
: T4 {8 @! ~% B/ ?3 K 是認識的網友？還是……- T' Z. d' z. Y
- q: ~/ M; Q4 ^3 o% r0 J 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。
A7 D* R, V( g' o W# ]! X/ c& f5 ?0 n& o8 j
* y6 ~1 y6 S! N7 S* g! t! X
隔了一天，我到7-11買早餐時注意到了水果日報的頭版，一名女大學生上吊的新聞。
8 y" H. Y+ E, Q; P2 ]2 ~
: g1 k! f$ p/ e' V. G4 L) B 我拿起了報紙，水果的記者把所有細節都說的很清楚，死者在電腦桌前上吊，而電腦螢幕上是一個國內综合論壇的文章頁面，警方靠著文章知道了死者的自殺動機，有一段警方負責人的發言是：「死者上吊的原因可能是因為網路論壇上的一段口角，詳情我們還要調查IP詢問當事人後才能清楚。」
5 {4 s6 j2 i; @% P4 K( z* m0 s. F; L* V: c
頭版的角落邊，提到文章的回覆區打了謎般的八個字：「我在等你幫我說話。」% A. O! x {6 R5 f7 D
' w0 |& S# u" v7 L4 S
記者小題大作的寫道，這句留言雖然打好了卻沒有發送出去，到底為什麼？這句話的意義成了羅生門。
$ j& a% |2 @+ I2 r3 \- H. K x5 K& r6 T1 }- d
可能只有我知道她這句話的意思。! [' f6 v+ R0 J; z- t! u0 Z3 H
, y& P6 ]4 C: L3 w. r
她指的是我？為什麼？是指我當時如果幫她的話她就不會上吊了？她因為等不到我所以上吊了？還是……' ^5 F A1 w& ?3 ~7 [
* r/ W: T0 w7 x( N 我不敢再想。" X/ M" c0 } l7 o4 ~' V. H
3 D* t, p, |7 R5 p% v B5 z 網路，真是荒謬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