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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: 美　美 [打印本頁]

作者: 大雄 時間: 2007-11-8 13:52 標題: 美　美

一日，我對湯尼說，「我膩煩這個居住了二十幾年的城市：漫天的灰，滿街的車，林立的摩天大樓，還有照得夜空如白晝的霓虹燈。」 6 F% |  i" ^% q9 F9 q
　　湯尼說：「這句話大概是今年流行的口頭禪吧！幾乎每個人都在這麼說。」
　　我舉起啤酒杯說，「為和我一起受折磨的人乾杯。」
　　湯尼冷哼一聲，沒有搭腔。 & m% J( Q; q  l0 W- ?: a. @
　　每次我惹他討厭時，他便如剛才般從鼻子裏發出一記冷冷的哼聲。 % M" D/ G( }* P* B' Q5 A. I$ j
　　我習以為常，不以為異，依舊喝一口啤酒，嘟囔一句「沒意思」。 , }' l+ _5 q: G' F9 Q
　　湯尼終於禁不住我的囉嗦，不耐煩地說：「你整日無所事事地到處遊蕩，所以你整日如鸚鵡一樣重複『沒意思』。」
　　他見我臉色陰暗下來，忙拍拍我的肩膀以示道歉，問：「你的畫展進行可順利？」 6 g; F6 E, A. v5 X& l/ W
　　我苦笑說：「與其說是我的畫展，不如說是我父親的小型聚會更貼切。我那蹩腳的畫，無人在意。」
　　湯尼不贊成地搖搖頭，說：「你有畫畫的天份。」 3 v( c$ ~. ], P3 @/ j
　　我欲開口時，見湯尼的女友——慧慧朝我們走來。她見我的第一句話是「郭秀明，請你趕快自我眼前消失。」 8 q- F) `& x, A
　　我作茫然狀，問：「小弟何事惹大嫂生氣，望明示。」 * I& n6 O  |2 A; {
　　「你……」她瞪大雙眼，卻說不出話，模樣十分逗人。
　　湯尼哈哈笑，伸手擰擰她的腮幫，回頭對我說：「那日你見到她的同事如見到鬼似地拔腳就溜，害得那女孩下不了臺，慧慧覺得沒面子。」
　　「這事怎麼說也怪不得我，哪有把刀架在脖子上逼人去相親的道理。」 ! P: ^' T( V1 E
　　慧慧臉色已緩，說：「人家長得如花似玉，又知書達理。如不看在你與湯尼幾十年老友的份上，我才捨不得將如此『美玉』介紹與你。」
　　見她一副「呂洞賓」式的委屈相，我忙一疊聲的「對不起」才讓她消氣。
　　她在湯尼身邊坐下，問：「你的畫展如何？」 ) a1 ?7 Q2 }3 t$ X8 ]$ A# y, `
　　我歎口氣，湯尼說：「秀明說他厭煩都市生活，心裏鬱悶。」 $ d) u/ X8 t- z# [$ [: f
　　「我一舊同學在鄉間有處很好的房子空關著。如果秀明願意，我可與舊同學商量讓秀明暫住那裏一段時間。那裏山明水秀，秀明在那裏定可出些作品。」
　　「在何處？」我眼中放光。 $ w4 Z8 v7 B/ k. }9 Z
　　「桃花村。」 % [/ {. r  m; l$ ^4 R; @
　　湯尼忽地發出怪叫，「慧慧，你又與祝磊聯繫？」 ( Q% r& {" ^, A! D
　　「與舊同學聯繫，有何不妥？」慧慧似笑非笑，看看湯尼。
　　我看看一臉苦相的湯尼，想起他提起過慧慧念大學時，曾暗戀一男子，好像叫祝磊。
　　我心裏正暗自好笑這平日瀟灑非凡的湯尼此刻如一隻呆頭鵝，忽聽慧慧說：「桃花村的房子是其亡妻心愛之所。他不願睹物傷人，所以一直將其空關。」
　　「這樣的話，他未必同意我借住那裏。」禮琤２璁a說。
　　「祝磊是極豁達的人，他或者會同意你暫住。我與他商量後同你說。」說著慧慧瞟了一眼「呆頭鵝」。
　　三日後，湯尼把鑰匙給我說一切安排妥當，我隨時可以入住。 / O  S2 b/ F! H0 I: B
　　當我提著行李到達桃花村時，已是傍晚時分。我雖坐了一天的車，此刻卻無絲毫疲倦感。嗅著鄉間特有的清新空氣，我步伐輕鬆地向祝磊的房子走去。
　　開鎖後，推門而入，我頓時目瞪口呆，此房佈置與我口味一般無二！我吹著口哨，回頭將門關上。 1 U" C) f( d( T8 u; P0 p, y
　　自此，我開始過上全新的生活：除去每日畫畫外，我或是看書，或是研究烹飪。 1 G2 d, u! a; P* I3 _) R
　　鄉間的生活頗單調。我一方面享受我的孤獨，一方面不免惦念家人和朋友。
　　住了將近半個月，有人來看我。客人既非相識的朋友，也不是反對我入鄉計劃的家人。
　　那日，我背著畫架，踩著餘暉回家時，見屋門外背對我，站著一短髮女子。看她衣著，我估計她至多二十二歲光景。 , x2 k0 K8 e1 |* x1 ]" U; h
　　我問，「小姐，找誰？」
　　她回頭。 6 u# L% r: g0 ~  ~( ?
　　在我眼前的居然是一位我這二十六年來見過的最美的女子：晶瑩白皙的肌膚，霧濛濛的黑眼睛，秀氣的鼻，還有粉色的嘴。 5 ?% n  p6 b1 B6 S) I) k
　　在這美得不似真人的女子面前，我失魂落魄，壓根記不起該說什麼，該幹什麼。 , G( D$ E% [9 T+ r: Y& t. U4 g
　　她眨眨眼，衝我嫣然一笑，問：「你是郭秀明？」
　　我這才還了魂，心裏暗罵：郭秀明，好歹你也是見過世面的人，怎會如此不堪。 3 o. Y2 o4 ~* f3 s% |
　　咳嗽一聲之後，我點點頭，說：「我是郭秀明，此地暫住的房客。你找我？。」
　　「我叫美美。祝磊是我的姐夫。」她伸出手。 . P/ ]4 h* h1 p! W
　　我輕輕握了握，心想大概她是來收房子的。
　　「請進。」我邊開門邊說。
　　進屋後，我倒杯水給她，說，「今天我是反客為主。」
　　她接過杯子，說，「我一直是這所房子的客人，一直享受被招待的樂趣。以前姐姐和姐夫常在這裏過週末，我有時會來湊湊熱鬧。」
　　「這裏的確是個好地方。」 6 r7 @3 ^/ |' {+ n8 q" s" k2 V  V
　　「在你眼裏，這桃花村的美麗大概比我看到的要多些吧！」 . i3 D3 Y) i' _6 s2 k$ j. P
　　「為什麼？」
　　「因為你是畫家。我想畫家更懂得欣賞美。」 # A2 {8 S: a, Z, t8 e: r
　　「每個人對事物的想像力不同，我想對美的認識也會有所不同。可能，真正的畫家對美有比常人更敏銳的直覺，可惜我不是他們。」
　　「可是，我很喜歡你的畫。」
　　「你見過？」我驚訝。
　　「我和姐夫曾去過你的畫展。可惜那時沒能見著你。」 1 `( T, U) U4 e4 m; P
　　因開畫展是我父親的決定，如果我能作主，我寧死也不出這個醜。所以那日，我只是到那裏應個卯，很會就離開。 + P- }* ?! b* p+ W- D* l0 w
　　「那日我有事情要辦。」我說。
　　「所以，前些天知道原來借住桃花村房子的人是你，我就要姐夫陪我來找你。因為姐夫一直沒空，我今天就自己過來。」 * D5 N+ B; q6 L$ P! s5 S6 W% M
　　我臉發燙，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。正巧，有人敲門，我連忙去開門。 5 H  _( G2 h( m  U9 M' \" K
　　這回，來者是一陌生的年青男子。他膚色偏黑，身材高大。 " L. k/ K1 P( D2 L5 E
　　他問：「你可是郭秀明？」 : C! e& q, J0 _1 w/ o9 a0 T8 J
　　我點頭。
　　他說：「我是祝磊，慧慧的同學。」
　　我忙說：「請近。」 ) W2 O+ S' G- M, ]0 u2 X  X
　　他微微一笑，跟我進屋。   T0 N6 D9 d9 s* |4 h, d
　　美美見到姐夫，很驚訝，說：「你今天不是沒有空？」
　　祝磊苦笑說：「你說來就來，一刻都不能遲。我不緊隨你這小鬼頭，怎可安心睡覺？」 5 L6 B3 |, A* p! D0 n- Y* d  R
　　我說：「你們累了一天，就先喝口茶，休息一會。我來做桌菜，當是為你們洗塵。」
　　美美揚眉，高聲說：「你會做飯？」 + Z# m9 l2 u! x9 c2 j& g2 k
　　我哈哈笑說，「因為我知道精湛的廚藝比閃亮的鑽石更能討女子歡心。」
　　祝磊說：「如果這樣，我就拜秀明為師，潛心研究鍋碗瓢盆。」 ' q. \( o4 c6 \0 L
　　「你不用上班？」美美問。
　　「我給自己放假。」
　　美美歡呼一聲，而我心裏卻盤算三人應怎樣同住這小屋，祝磊在旁說：「我們在此地有兩處房子，秀明仍住這裏，我和美美住到村頭的那一處。」
　　美美忙接著說：「我們天天在秀明處吃飯。」 * e# H% v6 U  c+ K( v
　　當天深夜，我堅持送他們到村頭的住所。他們的房子比我住得那間大，但其裝飾太累贅，不及我的那處精製。
　　我略坐片刻後回家。 & \8 {# W) G8 U9 B* F
　　月色淡淡，我走在鄉間的小石路上，深呼吸一口夜風，心情十分舒暢。快到家門口時，我驚訝地發現屋外的石階上坐著一位著一身藍的女子，低垂著頭。
　　我慢慢走近她，心裏有絲懼意。 8 H+ q% @; C- k) F6 D& G( f
　　她大概是聽見我的腳步聲，將頭抬起。
　　我看見了她，懼意煙消雲散。 ! }% @& F/ K0 w
　　我雖不認識她，但是她讓我安心。   I0 p$ H  E" V6 ^' X1 w& |" \
　　「你好！」我說。
　　她朝我笑，卻不出聲。 - ~/ o9 Z% H/ l  d* ^
　　「我姓郭，名秀明。你呢？」
　　她依舊對我微笑，雙眼如月牙般彎而細長；她小小的牙在月色下如珍珠一般光潔白淨。 4 S$ X# V9 `7 h8 S
　　「你可否進來小坐片刻？」我問，心裏極盼她答應。
　　她點頭。
　　我邀她進屋。 & Q; L! N! M0 @9 i4 B. K# [
　　開燈後，我看清楚她的模樣，長相十分清秀，特別是其膚質好得出奇。我越瞧她越覺眼熟，便問：「我們曾經見過？」 / ]/ ]  R1 ^" \3 t0 L2 o. P
　　她搖頭。
　　「你住在這村子裏？」我問。
　　她不語，只靜靜看我。 9 G% e; o& e% r+ [
　　我說：「你不說話，我怎麼和你交流。」 ) d7 H/ i' [! b/ H' r
　　她依舊不言不語，我忽然知道她不說話的原因，小心翼翼地說：「你不說話就做手勢，我一樣能明白。」
　　我想即使我沒學習過啞語，從她的手勢我中也會略略知道她想說什麼。 ; D7 ~+ ?( w- |, M. p# L1 k* l2 n" i, \  F
　　誰知，她對我很俏皮地一笑，不開口也不做任何手勢。 : [+ M1 ~5 T! Y: s; r' W
　　我沮喪地問：「你為什麼坐在我家門口？」 4 ]/ j, }3 ]' f, t) g7 T
　　她走到我的畫架前，朝我招招手。 9 d4 s" [& U0 P
　　「你想讓我為你畫畫？」 % l5 u+ R' L8 A" W. A6 A7 c
　　她用力點頭，顯得十分孩子氣。
　　「可是我畫得並不好。」
　　她皺眉，可能是覺得我在敷衍她。
　　我忙說：「我一定會盡力讓你滿意，這樣行了吧。」 2 v2 f& N& R4 J; ?
　　她笑了，笑得嫵媚動人，看得我心神蕩漾。 * {! M/ f: C, r+ G1 |$ {
　　接著，我就準備工具，而她則安靜地坐在椅子上。
　　她是我所見過最乖的模特——不說話，不亂動，連表情也始終如一。不知過了多久，我見她忽然向我眨眼睛，我問：「你累了？」 3 @! f( r' v& g7 d0 x
　　她搖頭。
　　「你要走了？」   s9 S4 _6 d1 e  Q
　　她點頭。 + R7 }2 C8 G. h1 a. T9 Z' O
　　「何時再來？」 0 A* ^3 }% i& a% U( {
　　她看著我，奇怪的事發生了。 , s' X" s. k# q9 n  e- {) q
　　我竟知道她想說什麼，雖然她沒有開口。
　　「每日的同一時間我會等你出現。而且，我不會給任何人見到這畫。」我對她說。 - l# M% ^8 p# E/ p2 v3 p7 ^
　　她很滿意地離開。 " w* X( ?2 I, G5 x4 W* E8 }
　　她莫名其妙地出現和離開，讓我如墜夢中一般。
　　我躺在床上，盡我所能地回想今日一整天發生的事情。
　　先是美美，再是祝磊，然後是不說話的陌生女子，今天可算是熱鬧非凡。
　　我太累，沒有精神多想，很快就入睡了。 . `/ Q) z: `8 y7 U( Q" V
　　我的生活開始熱鬧起來，白天有祝磊和美美，夜晚不說話的女子準時出現。我忙著接受新的友誼，忙著畫畫，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生活充實而豐富。 ) v6 H3 n1 d( L# s  p/ i+ H4 |$ G. C
　　祝磊是個健談的人，可是關於他的亡妻，他隻字不提。有次我問他為什麼會租房給我。他淡淡地說：「美媚平日喜歡畫畫，你住這裏她會高興的。」
　　「美媚是你的妻子？」
　　他嗯了一聲，當下就轉變話題。
　　湯尼告訴過我，祝磊與妻子感情融洽。誰知她妻子一次心臟病發作，來不及救治，離開人世。那時，祝磊如被抽魂，每日不知為何活著。幸好有小姨美美和好朋友慧慧等人的適時開導，這才振作起來。 % {- G0 n; _, U* A0 l
　　我知道他不願意再回憶過往，便儘量不提。 / s( H& L( f. h( @) @, E
　　美美和我越來越熟，我對她的美貌也越來越有免疫力。她的性格有些男孩氣，與我先前想像的完全不同。漸漸，我將她視為小妹，甚至是小弟。而美美對我卻是一日比一日溫柔，一次，祝磊對我說：「美美似乎被你迷住了。」
　　我哈哈大笑說：「她只是沒有吃厭我燒得菜。」
　　「不管是什麼原因，她總之很喜歡你。」
　　我說：「她喜歡我就和喜歡你一樣，那是兄妹之情。」 ( `% U& _: ]) h: R
　　「難道你對美美不動心？」祝磊這次的問題特別多。
　　「我為什麼會對美美動心？」
　　「美美是世間少見的美女，況且性格活潑。你沒有理由對她不動心。」
　　我苦笑說：「我心裏早有物件，十個美美也不及她。」
　　祝磊好奇地問：「她對你可好？」 . q% V  W7 c9 ]5 U3 Z
　　我哀歎連連說：「她至今沒有與我說過話。」 ; a8 ?  E, X  n5 j0 L+ N. y
　　祝磊連連稱奇。 : E( J/ O4 J1 o- h, ?! E
　　夜晚，我的女神準時敲我的門。 & y) H5 B9 q+ ^6 K+ N
　　我們如以前一樣，她坐著，我拿著畫筆站在畫架後，裝模作樣地畫。其實，我早可完成她的肖像畫，但怕畫一旦完成，她就會消失，所以一直拖延時間。她從不與我說話，我卻明白她的意思，這也許是吸引我的地方；她千變萬化的笑容也許是吸引我的地方；她安靜地坐姿也許是吸引我的地方……我天天在想為什麼她會這麼吸引我。令我不安的是，每當她不在身邊時，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她，有時候會讓我焦躁不安。 ' B4 m4 F  @  j: `; M8 l' o
　　美美發覺我的心神不寧，問我：「你最近為何魂不守舍？」 4 L3 O6 e1 S, D- z
　　我不知如何回答，對著美美發呆。 % z% `4 M) z, x. }1 e9 N8 a1 ~, v
　　美美的臉漲得通紅，說：「你別這樣盯著我。」
　　我回過神，忙向美美道歉。
　　美美低聲說：「我未見你時，對你很好奇。我現在熟悉你，發現……」
　　我心不在焉地問：「什麼？」 + _: l( R. H. Y  n/ F0 B% a! s
　　「秀明，我想我愛上你了。」 $ y, r- F9 V- F& r$ z: B' S
　　我如夢初醒，不知如何應對。 2 P: e/ q* `( ]) c) }" q
　　此時，祝磊進門，美美紅著臉說：「姐夫，我先回去了。」 , n+ d& G/ J: D
　　祝磊疑惑地看著美美的背影，問我：「她怎麼了？」 8 g# E  n; L% ^7 V1 p8 g
　　我說：「她對我說她愛上我了。」
　　祝磊渾身一顫，惡狠狠地看我一眼，低沈地問：「你怎麼說？」 * ~! U7 D/ @! C0 ~% R& j  v
　　「我不知道該怎麼說。」我沮喪之至。   k' K+ l' b% T  I
　　「你不是對他人情有獨鍾麼？」他問。
　　「所以我不知道該如何拒絕。」
　　祝磊的臉色直到此時才稍稍緩和，他說：「讓我對她說。」 8 w& ?. |$ c; P/ ~
　　緊接著，他就離開了我。
　　我傻坐著，美美的表白和祝磊惡狠狠的眼光讓我頭開始劇烈地疼痛。我多麼希望我的不說話的女神就在我身邊，於是我取出她的畫像，看著她。慢慢地，我的頭疼好些了；慢慢地，我覺很疲倦，昏然欲睡。
　　半夢半醒時，聽見有人說：「秀明，美美不相信我的話。你一定要和我去與她說明白。」
　　我努力睜開眼睛，看見祝磊在我房裏來回走動。
　　「好吧。」我起身，想將我的畫放好。 4 N* T5 m2 q  j- p
　　不料，祝磊一把將畫板奪去，看了一眼後，大叫一聲，將畫板扔出。我連忙自地上將它拾起，罵到：「祝磊，你失心瘋！」 " C- h. ~3 k  K# N: y4 m) O! l/ ^
　　祝磊嘴唇抖索，聲音顫抖地問：「你認識畫中之人？」 $ k& H! Y- H# P' d% G1 ?
　　「怎麼了？」
　　「郭秀明，你為何要在此地租房？是不是故意這麼做，好接近我。」 + m! S8 @3 w5 P' x6 i/ B9 @8 D
　　「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。」我嘴裏這麼說，心裏已覺不對勁。我的腳慢慢往門口移，可惜祝磊一下就躥至門口，將門鎖住。
　　「你做什麼！」我喝道。 / c5 c" t) R7 v  a* v" b& ^/ s7 h
　　「我不管你知道什麼，就憑你認識美媚，就憑美美愛上你，你就不能再活在這世界上。」
　　「這畫中之人是你的亡妻美媚？」我嘴唇發幹。
　　「你以為你這明知故問會讓我放過你嗎！」 ( D! p5 P4 F, I+ k) B3 R/ M
　　我忽地冷靜下來，說：「你的妻子原來是你殺的。」
　　祝磊的臉色益發陰沈，說：「你還知道什麼？」
　　「你是因為美美所以殺美媚？」 9 G  t& W7 v2 e7 c" _
　　他怪笑著。 . g5 G2 c/ P9 m1 C1 ]% M* u
　　「你不愛你妻子嗎？」 ! L# {$ x# M: r
　　「她怎可與美美相比。」
　　我搖頭。美美的確很美，但她的美太單純。美媚的美是流動的，是無時無刻不在變幻的。我悲哀美媚的遇人不淑。
　　「你為何要殺人？你大可與你妻子離婚。」 ' Y0 S# Y; e' M
　　「離婚？其實如果不是美媚提出要離婚，我不至於將她殺死。」
　　我想起祝磊現在擁有的公司、住宅等等一切均是承繼美媚的遺產，我大聲罵道：「你這個貪婪的混蛋！」
　　他陰森森地看著我，神經質地笑。
　　「若殺我，你如何脫身？」
　　他得意洋洋地說：「萬事最難的是第一次。對付你，我的經驗綽綽有餘。」 + B3 T0 r5 c* N8 m+ M# m
　　說完，他撲向我。我心裏一驚，人往後躲，卻不料重心不穩，整個人倒在地上。 4 D! v1 R6 D. R$ @( Q
　　俗話說「是福不是禍，是禍躲不過」。
　　我先被美美的事攪得頭疼，後又得知自己一直愛戀的是早不在人世的美媚，在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我想或者讓祝磊達成他的願望，我就可得到我想要的解脫。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，就在祝磊靠近我的時候，我聽見有人在輕叫：「祝磊，你在做什麼！。」
　　祝磊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，他那神經質的笑凝結在臉上，我在他的眼睛裏看到極度的驚恐。
　　他猛回頭，與我同時看見一個一身藍的女子。
　　美媚站在燈光下，毫無表情地看著祝磊。
　　祝磊尖聲大叫著衝至門口，打開房門，如閃電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。
　　美媚站在原處，注視著仍坐在地上的我。
　　我也看著她。 + o  q. _! `' d" a7 v8 T. h) Z8 O/ z
　　周圍很安靜，依稀可聽見遠處的蛙鳴。 1 J" v& Y4 Y' N
　　很久，我才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在問：「你還會再來嗎？」   R9 `: u( u, S' T* v# N
　　她悲哀地搖搖頭。   a. j. r) |* k
　　不知為什麼，我笑起來，笑得太利害，以致於喘不過氣，以致於掉下眼淚。
　　她輕輕地說：「我不是想報仇才接近你的。」 2 i. c/ e8 b6 T2 v- p, i) U
　　我笑著說：「原來你一直不與我說話，是怕在談話之間你會洩露天機。」 6 D' a. m1 d, P) A# O- l" b: y
　　「我不想騙你。」 # l8 n, ]- U7 j$ D4 s5 T
　　「你為什麼會出現？」我問她，又像在問自己。 % H0 B8 o4 ]" a) {( j# C! {
　　「我知道美美對你很好奇，所以我想知道你是怎樣一個人。」 * L% h  m4 t+ s: B! o% q
　　「你怕美美遇人不淑？」 + B& q1 _3 W: W- m% m
　　「現在你知道我是一個沒用的好人，這下你該放心了吧！」
　　「我很喜歡你的畫。」她說，「很喜歡，很喜歡。」 6 [2 O2 l2 ?5 s1 Q) I$ W, y
　　「美媚」我自地上躍起，「和我在一起。我們到你覺得安全的地方，然後我們就在一起。」
　　美媚流淚了。
　　我大驚，欲一把抱住她。然而，我擁抱的只是空氣，美媚已經不見了。
　　我傻楞楞地站著，直到美美氣急敗壞地來找我說她姐夫不見了。 ! Q9 q9 x* ?( X) l
　　我們忙著找人。
　　第二天下午，祝磊被找到了。
　　他被推斷是在夜間沒看清道路，失腳自山坡上滾落時候扭斷了脖子，當場死亡。 / w5 F; X. }% q2 T0 j$ v, M( {
　　事情安排妥當後，我與美美回到了城市。
　　生活似乎恢復如常。
　　我開始專心畫畫，漸漸小有名氣。
　　美美大學畢業後，堅持要求留在我身邊學畫。 + D' j3 x5 j. h, t! n
　　湯尼說美美改變了我。 2 U+ Z- t/ o! [9 w
　　我對湯尼說他說得對。 1 u2 ~, W- d, C, n7 y- r* N- `% L
　　事情本是如此，沒有美美，我就遇不上美媚。
　　在湯尼和慧慧結婚的慶典上，湯尼問：「秀明，你何時和美美結婚？」
　　他見我不出聲，說：「你對美美像大哥勝過愛人。」 / R( G% j$ o5 r% i: u/ x5 }7 Q
　　我正想告訴湯尼我對美美的感情本就是大哥對小妹的關愛時，慧慧穿著旗袍，滿臉喜氣走向我，對我說：「秀明，你有這麼一個愛你的美美。我和湯尼對你大可放心了。」 * C, }. G/ x! v0 u6 a. T
　　我對他們苦笑。 * v$ k1 m9 O& h* g8 t1 m# v+ l
　　那夜，我喝了許多酒，朦朧之間，看見美媚。我低聲喚她：「美媚，別離開我。」
　　有人回答我：「秀明，我永遠不會離開你。」
　　我酒醒三分，看見美美紅著臉，微笑地看著我。 * r9 S2 L* V$ m( D0 ^8 r
　　我疲倦地閉上雙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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